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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藥兒園”風波未了,吉林和湖北又有兩所民辦幼兒園被髮現貸款給幼兒喂食“病毒靈”。
  南都記者 新竹買房孫旭陽 發自西安
  昨日,教育部與衛計委聯合發文,要台北婚禮顧問求各地4月10日前拉網式排查違規組織幼兒群體服藥行為。
  西安市楓韻幼兒園和鴻基新城幼兒園如今已重新開園,但“給幼兒喂食病毒靈”的陰影遠未散去,建築設計很多家長還在繼續為孩子求醫,診斷出心肌酶偏高和腎積水的孩子家長則在為維權做準備。
  西安“藥兒園”風波未了,吉林東森房屋和湖北又有兩所民辦幼兒園被髮現給幼兒喂食“病毒靈”。“藥兒園”到底如何“煉成”?
  3月16日上午,受政府所雇的一輛工程車開到楓韻幼兒園門口,鏟掉了高牆上的“陝西省宋慶齡基金會楓韻幼兒園”。
  楓韻幼兒園所在的楓韻藍灣小區,是西安市最早且最大的經適房小區之一。在這樣的小區安插一所私立幼兒園,又能掛上“宋慶齡基金會”的牌匾,在小區居民眼中“厲害”的法人代表,就是現年48歲的孫雪紅。
  在被政府接管幼兒園之前,她和楓韻幼兒園園長趙寶英、保健員黃林俠因涉嫌非法行醫而被刑拘。在楓韻幼兒園數公裡外,另一經適房小區鴻基新城的幼兒園,也是孫雪紅開的,同樣掛靠宋基會。她在該幼兒園的兩名雇員隨後也被刑拘。
  在過去的6年裡,這些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給數千名幼兒喂食了至少數萬枚“病毒靈”。直到3月上旬,喂藥這項日常流程被一名學生家長髮現。
  “喂藥”利益驅動
  西安警方稱,從2008年11月至2013年10月,楓韻與鴻基新城兩家幼兒園冒用其他醫療機構的名稱,從四家醫療批發零售企業先後分10次購進了鹽酸嗎啉胍片(病毒靈)54600片,給幼兒服用。
  這種一片只有1分多錢的白色藥片,曾被違法用於畜牧業預防藥物。在楓韻幼兒園和鴻基新城幼兒園家長們的描述中,它的副作用顯然很明顯:孩子們普遍盜汗、肚子疼、腿疼、便秘、黑眼圈、食欲不振,有的男孩小便困難,有的女孩下體出現分泌物。更讓人擔憂的是,多名孩子被檢查出了心肌酶偏高、腎積水或腸系膜淋巴結腫大等病癥。
  據警方調查,兩家幼兒園喂藥都是為了保證幼兒的出勤率以增加收入。《陝西省幼兒園收費管理暫行辦法實施細則》規定,“幼兒當月在園天數不足當月法定工作日數一半(含一半)的,按保教費、住宿費繳費額的50%退還;超過當月法定工作日數一半的,不退還所繳保教費、住宿費。”
  在操作中,“法定工作日數”被定為10天。楓韻幼兒園多位家長證實,孩子在幼兒園裡扎堆,確實更易患感冒腹瀉等小病。感冒至少得歇一周以上,部分家長就會順便多請一兩天假,當月1100元左右的學費就省了下來。一併節省的,還有每天15元的餐費。
  營收壓力被傳遞給了幼兒園教師和保育員。她們的工資直接與孩子們的出勤率掛鉤。鴻基新城幼兒園一位教師告訴家長,她一開始也反對同事喂孩子們“病毒靈”,但很快便在壓力下同化。
  為了更方便喂食,藥片被研磨攪拌進開水中,讓小班的孩子們喝下去。大一點的孩子,老師則會監督吞下去。不老實服藥的孩子會被罰站。
  後遺症疑惑
  和西安上述兩所幼兒園一樣,隨後被曝光的吉林芳林幼兒園和湖北宜昌馨港幼兒園都是民辦幼兒園。相同的出勤率考評,相同的“病毒靈”,相同的癥狀。
  西安市宣傳部門的通稿稱,楓韻和鴻基新城兩所幼兒園自述給幼兒服藥的規律是每年春秋二季換季時,小班的孩子每次半片,或一片,每天一次,連服兩天,大班每次一片,連服三天。
  幾乎沒有家長相信這種說法。楓韻幼兒園多位家長表示,有老師承認孩子每個月都在服用“病毒靈”,區別在於每個月服用的周數,春秋兩季換季時每周都吃。
  楓韻幼兒園家長們獲取的“病毒靈”進購記錄、領用表和幼兒園工作記錄顯示,幼兒園進藥和喂藥的月份至少涵蓋2月、3月、4月、5月、9月、10月和11月這7個需要上學的月份,而不僅是官方所稱的“春秋兩季換季時”。
  楓韻幼兒園一份領用登記表顯示,從2013年3月4日到5月20日,該園各個班級分8次領用“病毒靈”。
  對此疑問,西安市官方至今沒有答覆。家長還質疑,官方組織的專家依據所謂文獻和資料,否認了孩子們的共性癥狀及後遺症可能。而該藥沒有也不會在幼兒身上做試藥,對幼兒的副作用理應待確定,因此應該成立基金會,以確保任何一起後遺症都能得到免費診治。
  3月15日,西安市政府新聞辦通報,目前共有664名幼兒進行了體檢,項目包括:血常規、尿常規、肝功、腎功、血糖、心肌酶譜、腹部B超,從已出結果的393名幼兒看,體檢正常者328人。
  65名體檢“不正常”幼兒的癥狀及程度,官方並沒有公佈。
  體檢報告打架
  3月16日下午,在鴻基新城幼兒園外,家長李先生跟一位專家發生爭執。前一天,他驅車送3歲的兒子到河南省鄭州市兒童醫院體檢,發現肌酸肌酶同工酶高達40個指數,而標準上限為24。“鄭州的專家給我開了藥,說讓我長期觀察,政府雇的這個專家卻說不用治,我質問他姓名,他不說。”
  李先生之所以費力去鄭州,是因為他根本不信任官方指定體檢。還有家長帶孩子前往渭南、延安甚至北京、上海等地,而更多的家長則通過“找熟人”等方式,在西安市官方指定名單之外的醫院給孩子檢查。結果兩相對照,更加深了他們的疑慮。
  鴻基新城家長朱忠信就持有兒子兩份超聲診斷報告單:第一份作於3月14日,渭南市中心醫院的報告稱,5歲的軒軒“左腎積水(嚴重)、左側輸尿管擴張,下端狹窄,建議進一步檢查。”第二份3月15日西京醫院的報告則顯示,左腎積水為“輕度”。
  同樣在鴻基新城,一位5歲的男童3月13日在西安交大一附院檢查出“雙腎積水”,過了一天,他在指定的西安市兒童醫院檢查的結果是,“肝、膽、脾、胰、雙腎未見明顯異常”。
  除了不同醫院檢查結果的出入,檢查項目也出現令人費解之處。楓韻幼兒園一名5歲的幼女,3月13日在西安高新醫院和西安市兒童醫院都做了超聲診斷報告,前者檢查項目為“淺表”,結果為“腹腔腸系膜淋巴結腫大”,後者檢查項目為“腹部”,結果沒有涉及腸道,稱“肝、膽、脾、胰、雙腎未見明顯異常”。
  一位家長質疑,兩所幼兒園成了“藥兒園”,政府的監管難辭其咎,然而目前政府成了調查處理的一方,還承擔著維穩的職責,“既做運動員又做裁判員”。
  藥檢盲區
  無論是西安、吉林,還是最新被曝光的宜昌涉嫌幼兒園,都是家長主動發現的異常。政府多部門的監管似乎只停留在紙面。
  3月17日教育部辦公廳、國家衛生計生委辦公廳等就事件通報,要求任何單位或個人不得擅自或越權組織幼兒及中小學生群體服藥。“按國家要求,處方藥必須層層留底,藥店賣出去得留處方,醫葯公司批出去得留對方的經營資質。”湖南長沙一位醫葯批發商告訴南都記者,藥店還相對嚴格,批發商這一層則很鬆散。
  西安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一名工作人員表示,此案正在調查,但藥檢範圍無法涵蓋幼兒園、中小學等教學機構,存在漏洞。
  按照《托兒所幼兒園衛生保健管理辦法》,食品藥品監督部門應當對教學機構定期檢查,但檢查範圍只限於食品。此辦法賦予縣級以上婦幼保健機構對轄區內托幼機構衛生保健工作的業務指導之責任,在此案中也沒有盡到。
  該辦法同時規定,托幼機構應當聘用符合國家規定的衛生保健人員。衛生保健人員中的醫師應當取得醫師執業證書,護士應當取得護士執業證書。
  而在楓韻幼兒園內,只能提供一張廣州某醫學高校自考大專學歷複印件的黃林俠,卻成為“黃醫生”,不但負責配發“病毒靈”、板藍根以及紅黴素等藥物,還被指曾給孩子們註射疫苗。
  “慈善外衣”價值
  3月17日,陝西宋慶齡基金會宣佈將解除與西安市楓韻幼兒園和鴻基新城幼兒園的掛靠關係,並承認監管不到位。此前,該基金會否認了孫雪紅為其理事的自我宣傳。
  據南都記者調查,除了官方公佈的三所幼兒園外,孫雪紅在西安市至少還是一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其名為“西安博愛實業有限公司”,於2011年2月9日註冊,註冊資金1008萬元,經營範圍初為重金屬交易,在兩年後又變更為建材和建築行業。
  該公司註冊地址位於西安市碑林區建國四巷28號院內。這裡是陝西省委招待所的老家屬院,20多年的多層樓房,頗為殘舊。按院內居民和物管人員說法,這裡並沒有什麼公司。
  幼兒園生意方面,以兩所涉案幼兒園1454名學生計算,孫雪紅一個月的毛收入就超過200萬元。“這顯然是肥差。”當地一位媒體人士稱,大型社區尤其經適房小區內的幼兒園,一直是行業爭搶的對象。
  而且涉案的兩所幼兒園在入駐小區時,都沒有經過公開的招投標手續。楓韻藍灣小區的物業負責人稱,2007年,早在該物業進駐之前,孫雪紅就拿下了作為小區配套設施的幼兒園。
  鴻基新城小區的家長們則投訴,2011年小區入住時,配套的鴻基新城幼兒園尚未辦理合法手續就開始招生。其何時拿到辦學手續至今還是個疑問。
  孫雪紅到底如何與陝西宋慶齡基金會牽線,將這兩所私立幼兒園變身為後者的下屬機構?陝西省宋慶齡基金會否認與孫雪紅有利益關係,稱只是掛靠。不過,其內部一位工作人員稱,在掛靠3年之後,每所幼兒園每年要給宋基會交3萬元的掛靠費。
  幼兒園的“慈善外衣”無疑是吸引家長的利器。也有家長質疑,孫雪紅的幼兒園成為慈善機構的下屬單位之後,可以享受政府的大量優惠政策,其回報似乎不應僅僅是掛靠費。
  3月17日是政府工作組定下的恢復開園日期,儘管政府做了大量工作,絕大部分家長仍拒絕帶孩子上學。在楓韻幼兒園,家長代表們提出的要求,包括對患病孩子免費治療,加強幼兒園內的視頻監控,將來讓孩子們在附近幾所小學集中入學以便觀察健康情況等。
  至今,仍有謎團待解,交涉仍在持續。(實習生宋佳對此文亦有貢獻)
(原標題:追問“藥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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